• 新闻写作艺术辩证之二:长与短 来源:中国fun88娱乐报 作者:孙元涛 日期:2015-04-07
    [导读]  新闻作品长些好?还是短些好?也一直没有停止争论过。现代意义的新闻,在开始的时候是不存在长的问题。因为那时候,新闻的传播依赖刚刚发明不久的电报,电报的成本以及技术还不成熟,发长稿子几乎不可能。

      文章长好?还是短好?

      这是一个从古至今都在争议的问题。

      新闻作品长些好?还是短些好?也一直没有停止争论过。现代意义的新闻,在开始的时候是不存在长的问题。因为那时候,新闻的传播依赖刚刚发明不久的电报,电报的成本以及技术还不成熟,发长稿子几乎不可能。

      据说,在美国南北战争期间,记者们要将前线的新闻发回编辑部非常困难,仅有的电报线路需要排队,致使轮到你了,可能线路时续时断也发不完全。这种状况下,记者们只能千方百计将新闻写短。

      当克服了无线电技术的束缚后,新闻的篇幅也解放了,长文自然也出来了。看来这是一个普遍的规律性的东西,文章和讲话也是只要脱离了技术的的障碍,总有向长发展的欲望。

      古人就一直面临这个困惑,陷入过长与短之争。

      《礼记·聘礼》就提出:“词多则史,少则不达。”这分别是在肯定长文,话语多了才能表达清楚意思。

      连孔子也说过:“言以足志,文以足言,不言,谁知其志,言之无文,行而不远。”(《左传·襄公二十五年》)看来,要足志,就要足言。

      但在更多的场合古人们还是反对长文,追求简短。

      老子就说过:“信言不美,美言不信。”(《老子·道德经》八十一章)

      明朝的李东阳极言文在不多,以少胜多,曾说:“古歌辞贵简远,‘大风歌’止三句,‘易水歌’止二句,其感激悲壮,语短而意益长。‘弹铗歌’止一句,亦自有含悲饮恨之意。后世穷技极力,愈多愈不及。予尝题柯敬仲《墨竹》曰:‘莫将画竹论难易,刚道繁难简更难,君看萧萧只数叶,满堂风雨不胜寒。’画法与诗法通者,盖此类也。”(李东阳《怀麓堂诗话》)

      林纾对冗长文章的比喻更为形象,说:“肤博之病,如胖夫委顿,血肉消衄于内,而皮革尚宽廓,若牛之垂胡,此实亡而虚具其表耳。”(林纾《春觉斋论文》)

      太平天国时也曾大反长文,洪仁轩发文限制长文。他发布的《戒浮文巧言谕》就明令:“文以纪实,浮文所在必删;言贵从心,巧言由来当禁。”

      为文的长与短,细究起来很难说出好坏。但两者是矛盾的,又是辩证统一的,都不能走向极端,而应统一到一个“度”上,形成一种和谐。这个“度”,就是达到精确地传达旨意。

      以此为尺度,根据表达的内容,着眼于“足志”,当长则长,当短则短。正如刘勰所说的:“随事立体,贵乎精要,意少一字则义阙,句长一言则辞妨。”(《文心雕龙·书记》)

      量体裁衣,或长或短才能相宜。鲁迅给许广平的信中曾就长短简繁说:“文章的看法,也是因人不同的,我因为自己好作短文,好用反语,每遇辩论,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迎头一击,所以每见和我的办法不同者便以为缺点。其实畅达也自有畅达的好处,正不必故意减缩(但繁冗则自应删削),例如玄同之文,即颇汪洋,而少含蓄,使读者览之了然,无所疑惑,故于表白意见,反为相宜,效力亦复很大,我的东西却常招误解,有时竟大出意料之外,可见意在简练,稍一不慎,即流于晦涩,而其弊有不可究诘者焉(不可究诘四字颇有语病,但一时想不出适当之字,姑仍之,意但云‘其弊颇大’耳)。”(《两地书》)

      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长期以来多偏离了这个“度”,文章写起来就犯了长的毛病。新闻更是如此。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才华展示欲,也有领导好长癖,那种拿了人家的“润笔费”不写长文不好交差的自不待言。长文,有水平,有份量的观念还是一直有市场的,因此长文便成为写作的弊病。

      多年来新闻界便向新闻写作偏长的流弊进行了宣战,后来的新闻同仁们也一代代进行了不懈的努力。

      “刹长风兴短文”,自延安解放日报诞生至今60多年来,一直是党报新闻改革的重要方面。毛主席十分形象地称一些“八股文”式的长文章是“懒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胡乔木也在《人人学会写新闻》一文中说:“你的作品最好就是一百字上下,再多也就是几百字,如果过了一千,这就成了长篇小说,有些面目可憎了。”后来他又说:“新闻短些是民主的要求。对读者来说是民主,可以提供更多的信息;对作者来说也是民主,大家都可来写新闻。”

      在信息大爆炸的今天,各种介质的媒体互相竞争,特别是互联网的冲击下,都在打拼一个“快和新”,搞长新闻无疑会失去优势。

      纸质媒体在严峻的挑战面前,更要求文章短些再短些,首先是报纸这种传媒的特点使然。对于作者,版面是有限空间,一些人的文章长了,就剥夺了另一些人说话的权利;对于读者,版面上几篇长文一摆,一眼扫过就是信息量不足的样子;如今,我们处在一个讲求效率的变革年代,冗长的文字同快节奏的社会生活很不协调。

      就读者与作者的关系而言,长与短,也是一对矛盾。读者总是喜欢“短”,而作者及被(正面)报道的对象总是喜欢“长”。分析这一现象,从提高宣传效果的角度来看,还是“短”的更有利一些。

      其实长与短,从受众接受的自然规律看,也一些科学的依据供新闻工作者参考。原北京广播学院毕业后供职于中国教育电视台的闻闸教授曾提供过这样一些视听感官数据。电视专家研究得出一个结论,人对一帧不变的电视画面接受的极限是7分钟,超过这个极限就会出现视觉疲劳。人对句子的长短接受也有极限,对男声只能接受一口气35个字,女声只能为30个字。这与人的生理有着密切的联系,人的呼吸一次长度为10个字。

      信息的传递是一种互动,受众接受信息传递是受这些生理因素决定的,超过了这些极限,必然会产生视觉和听觉疲劳,从而产生消极的排斥和厌恶。

      从辩证法的角度看,短和长是可以在一定条件下相互转换的。以短胜长,是因为长可以化为短。正是这种可化性,使短有可能代长并胜长。新闻如果能够在短的篇幅内提供与长提供一样的信息量和思想深度,自然应该以短来胜长。

      与小说相比,如果说小说用的是工笔,新闻追求的这种短更像似绘画中的写意之笔,用点滴之墨尽显大千世界的风流。这种笔法用的好,虽文字短,可一箭双雕或起到以一当十的作用。

      艾丰先生用文学和新闻两篇描写春天的差异来强调新闻以短胜长,颇有启发。他先举了朱自清写春天: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小草偷偷从地上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坐着,躺着,打两个滚,踢几脚球,赛几趟跑,捉回迷藏。风轻悄悄的,草软绵绵的。

      “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花里带着香味,闭了眼,树上仿佛已经满是桃儿、杏儿、梨儿。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闹着,大小的蝴蝶飞来飞去。野花遍地是,杂样儿,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散在花丛里像眼镜,像星星,还眨呀眨的

      ……

      而新华社记者写1959年平息西藏叛乱后的春天这样写的:

      “拉萨响过了第一次春雷,覆盖四周山上的积雪消融了,大昭寺前的唐柳吐出了新芽,成群的大雁和灰鹤在拉萨平原的上空翩翩飞翔。春天来到了拉萨。”

      这位记者只用六十个字,写了雷,写了雪,写了柳,写了鸟,写的春天同样美。使人不仅感到了春天的美,也感受到了文字简洁的美。

      国外的媒体也强调以短胜长,并将写短作为新闻工作者的基本要求。美联社专门将“简短”作为编辑守则中的一条:学不会把文章写的简洁有力的人,不必想为美联社写作。

      提倡短并不容易。1991年10月28日,《新闻出版报》曾刊登参加首届中国新闻奖评奖的三十多位评委对全国新闻界的一封公开信。其实这封如此庄重的公开信,内容并不新颖,是在向全国的同仁呼吁一件极平常、过去又不知讲过多少遍的事——把稿子写得的短一些。

      要解决写短的问题,先要树立“简为尽境”的观念。

      简短不等于无物,而是有丰富的内涵。清代刘大槐(加斗)在《论文偶记》中说:“凡文笔老则简,意真则简,辞切则简,理当则简,味淡则简,气蕴则简,品贵则简,神远而含藏不尽则简,故简为文章尽境。”

      “文笔老则简”,说了一个文人普遍的规律,从少年到老年为文仿佛真有一个轨迹:短——长——短。从文日久,对内在的规律有了认识,总能悟出一些道理:文学艺术和新闻都有一些特质,都有它的局限性,篇幅再长、画面再大,也写不尽、画不完人类历史和社会生活,即使把所见、所闻一一罗列,纤毫毕露、万象森列也无法达到准确、典型地反映生活的目的。高明的人总是以一当十、以约求丰,厚积而薄发。“万绿丛中一点红,动人春色不须多”,“一叶落而知秋”,通过少少许见多多许,来反映丰富多彩的客观世界。

      一些艺术家把磨练的痛苦过程概括为一个公式:少——多——少。开始时感到无话可说,后来有了生活,初步也懂点技巧,于是一写就是洋洋一大篇,再后来就从肿胀、芜杂、累赘的篇幅中跳出来,渐渐地加以精炼,于是又由“多”到“少”,但思想更深化了,表现力更增强了。赵丹在谈到演剧经验时说:“一般说来,演员认识艺术发展规律是少——多——少。初演时的‘少’是无办法,束手无策,开窍后又放起来,多了,最后有了成功和失败的经验,又恢复到少而精时,演技就成熟了。”(《地狱之门》)

      明白了这层辩证关系,便会少走弯路,从为文之初便在“以短胜长”上下功夫。真正做到“文以辩洁为能,不以繁缛为巧;事以明核为美,不以深隐为奇” (刘勰《文心雕龙·议对》)

      要解决写短的问题,需从立意、构思结构到语言运用都以简短为先,才能从根本上短下来。恩格斯一些短新闻写的精彩犀利可谓典范。如他在1849年5月8日《新莱茵报》上写的一则新闻:

      问工人

      科伦5月7日。普鲁士的先生们看来是想要利用一切力量来挑起骚乱。

      前天,给炮兵(顺便提一下,政府把他们大大地估计错了)发了上个月的“加赏”,每人15个银格罗申。当然,步兵也拿到了这种加赏。

      驻扎在此间的一个团的军官们,直接要求士兵在明天挑起骚乱。

      今天晚间,在新市场已经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的军民冲突。

      我们再一次问一问工人们,他们是否打算听任普鲁士的那些大人先生们给们指定发动起义的日期。

      当时的政治形势是欧洲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正面临严重的转折。在所有爆发起义的国家中,反革命势力到处向民主运动进行公开反扑。恩格斯敏锐地觉察到斗争的新动向,采写了这则新闻和其他述评,提醒工人们还击敌人的挑衅。这则新闻既很简短又引人入胜,而且包括三条信息,还有“今天”和“明天”的新鲜感。

      提起社论,人们都会想到这种文体理应长一点,可就有这样一篇社论,全文仅一百四十

      多字:

      有些案件为什么长期处理不下去?

      今天本报又公布了两个重要案件。坏人受到揭露处理,这很好。

      有些问题群众看得清楚,干部也有很多议论,问题的性质已经非常明白,但是就是处理不下去,而且长期处理不下去,为什么?

      一是自己屁股有屎;二是派性作怪;三是软弱无能。

      你这个单位的问题长期处理不下去,算哪能一条,不妨想一想。

      (《福建日报》)

      这是原福建省委书记项南也亲自动手写的一百四十余字的社论,态度鲜明直指保护伞问题。这短短的文字却一颗炸雷,在八闽大地炸响,使一些充当案件保护伞的人无处遁形。该社论也获了当年中国新闻的最高奖——中国新闻奖。美国的《基督教科学箴言报》也大加赞赏,称这篇短文为中国新闻界吹起了一股清新矫健的文风。

      除了整体构思外,要解决新闻短的问题,新闻的导语先要短起来。

      毛主席在审定《中共中央关于纠正电报、报告、指示、决定等文字缺点的指示》时写了这样一段话:一切较长的文电,均应开门见山,首先提出要点,置于开端处,先用极简要的文句说明全文的目的和结论,现在新闻学上称为导语。

      艾丰先生认为新闻的导语最要体现适应读者的“一眼功效”。就是一眼就让读者看上,一眼就看懂,一眼就被吸引,一见钟情。不论采取摘要式,描写式,还是提问式,都要让人们看一眼就能知道你要说什么,从而决定读下去。因此,导语必须开门见山。就是要将新闻的诸要素中读者最感兴趣的那个要素在导语中加以突出。

      就简短而言,西方有些“一句话导语”的经典之作可供我们借鉴:

      “日本投降了!”

      (1945年8月15日《纽约先驱论坛报》)

      这篇凝炼的导语,一语道破了新闻事实。从而引出了,报道内容为1945年8月14日美国总统杜鲁门宣布日本天皇已同意无条件接受盟军提出的命令日本投降的条件。

      “今天,最后一个美国兵离开了越南。”

      (1975年美联社电,报道的内容是美国军队全部撤离西贡)

      “约翰·肯尼迪总统遇刺身死。”

      (1963年11月22日《纽约时报》,报道的内容为肯尼迪在达拉斯遇刺身死)

      新闻要写短,一个基本功就是勇于于锤炼字句,删繁就简。

      为什么说要勇于?老百姓有句话叫“孩子是自己的好”。文人常说,自己写字不容易,“一个标点一身汗,一个句子一包烟”。费劲写的文字要删心里痛,还真要有战胜自我的勇气。

      新闻记者出身的美国作家海明威深知写短的要义,写起文学作品时,还要用独特的方式挑战自己。他为将文章写短,想出一招:干脆站着写!站累了就不会写长,当然也不会让读者读累。

      古人说要“惜墨如金”,真达到金的成份是要反复删削,千锤百炼的。先要删繁,再是炼字。

      删繁,欧阳修就是一个例子。

      欧阳修的《醉翁亭记》开头第一句便是:环滁皆山也。仅五个字,便以非凡的气势突出了环绕着滁州的绵绵不断的山峰和作者对滁州山水的深情。然而,这一神来之笔的背后,却是删繁就简。

      原来,文章的初稿里,他曾写了滁州东面有山,西面有山,南面有山,北面也有山,并且写了山势形状,计有几十字之多。这样,不仅行文罗索,而且也失去了气势。欧阳修再三斟酌,反复修改,最后改成了“环滁皆山也”五个字,加以后文也写的十分精炼,从而使这篇文章千古流传,成为范文。

      鲁迅就强调,“竭力将可有可无的字、句、段删去,毫不可惜。”郑板桥也是总结一生为文经验得出了:“四十年来画竹枝,昼间挥洒夜间思。繁冗删尽留清瘦,写到生时是熟时。” 同时也说过:“始余画竹,能少而不能多,既而能多矣,又不能少,此层功力,最为难也。近六十外,始知减枝减叶之法。”

      国外的艺术家也深谙其中奥秘,甚至称“所有的创造性的活动都是建立在删节艺术之上的。”

      贝多芬为他的唯一的影剧《弗黛里奥》谱曲的时候,他认为缓慢的节拍不符合戏剧的要求,用了几年的时间修改他的作品。音乐批评家达维德·赫米尔顿把贝多芬的成果说成是一次“无情的自我批判……贝多芬删除多余的废话,修剪过分的修饰,去掉任何不向前进展的东西,最后达到了简洁的紧迫的节拍,现在它成了影剧中紧要场面的标记”。

      在删除大量的乐意的过程中,贝多芬抛弃了3个已经写好的序幕。其中一个,“雷奥诺拉第三序曲”变成了管弦乐队剧目中最流行的一个乐意。尽管它是动听而有力的,但贝多芬发现它并不适合于的他的影剧——这种决心也许是一个陶醉于自己作品的记者应该竭力仿效的。

      炼字,贾岛是一个好例子。

      贾岛在进京赶考时,骑在驴背上得了一诗句:“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又想将“敲”字改为“推”字,难以确定,就在驴背上吟咏,还用手做推敲的动作,路人看了都感到惊讶。当时,韩愈为京兆尹,带着人马正出城,贾岛不停地比画着,糊里糊涂地闯入行进的队伍中。官员将他捉拿,押送到韩愈面前,贾岛如实地说明自己偶得一诗句,正不知是用“推”好还是用“敲”好,由于太用心了,没有顾及大人出行而及时回避。韩愈听后,不仅未责怪他,还立在马上深思良久,最后竟对贾岛说:“还是敲字好”。两人还成了好朋友。

      炼好字,并非易事。锤字炼句之难,刘勰早有论述:“善为文者,富于万篇,贫于一字,一字非少,相避为难也。”(刘勰《文心雕龙·炼字》)。他说的是,会写文章的,写上万篇文章才华还有富裕,有时换上一个重复的字却感到词汇贫乏,不是一个字少了不好找,是要避免重复确实困难。

      只有深入进去,反复锤炼,才能写出佳品,才能真正做到:“篇中炼句,句中炼字,炼得篇中之意工到,则气韵清高深渺,格律雅健雄豪,无所不有,诗文之能事毕矣。”(清代薛雪《一瓢诗话》)。

      新闻要写短,还在提倡短句式。

      现在与冗长新闻相伴的是句势长,让人不愿卒读。笔者曾一新闻,一句话长达250个字,才见到一个句号。这样的句子读来,对受众是一种折磨。

      有人认为,句式短了不易表达丰富的思想和恢宏的场景。这是一种误解,越是丰富的思想和富有戏剧性的场面,短句式更易发挥作用。这里举一个《战国策》里的一篇《荆柯刺秦王》:

      荆轲奉樊於期头函,而秦武阳奉地图匣,以次进。至陛下,秦武阳色变振恐,群臣怪之,荆轲顾笑武阳,前为谢曰:“北蛮夷之鄙人,未尝见天子,故振慑,愿大王少假借之,使毕使于前。”秦王谓轲曰:“起,取武阳所持图!”

      轲既取图奉之,发图,图穷而匕首见。因左手把秦王之袖,而右手持匕首之。未至身,秦王惊,自引而起,绝袖。拔剑,剑长,操其室。时恐急,剑坚,故不可立拔。

      荆轲逐秦王,秦王还柱而走。群臣惊愕,卒起不意,尽失其度。而秦法,群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兵;诸郎中执兵,皆陈殿下,非有诏不得上。方急时,不及召下兵,以故荆轲逐秦王,而卒惶急无以击轲,而乃以手共搏之。

      是时,侍医夏无且以其所奉药囊提轲。秦王方还柱走,卒惶急不知所为。左右乃曰:“王负剑!王负剑!”遂拔以击荆轲,断其左股。荆轲废,乃引其匕首提秦王,不中,中柱。秦王复击轲,被八创。

      轲自知事不就,倚柱而笑,箕踞以骂曰:“事所以不成者,乃欲以生劫之,必得约契以报太子也。”

      左右既前,斩荆轲。秦王目眩良久。

      对中国历史稍有了解的人都不会否认,荆柯刺秦王的场面是少有的最为激动人心的场面。上述描述中,越是惊心动魄的时刻,句式越短,而让读者感到越是紧张和剌激。

      美联社的《新闻写作指南》说:“短句子较之长句子更容易写得清楚”。甚至讲明,“平均句子的长度为16个(英文)字的句子看来比较合适。平均20个字要属上限了。”他们认为,一句话里最好只写一个意思,或几个密切相关的意思,否则就会引向几个不同的方向。

      有一个报社在抓新闻写短中,也抓句式问题,甚至明确规定:一句话,三个逗号后面必须是句号。且不说该规定是否机械了些,但突出句势短的用意是值得称道的。

      舒芜在《舒芜口述自传》回忆五十年代在人民出版社古典文学部工作时,一次担任校点古典小说《封神演义》,送审到胡乔木那里。胡乔木看过之后,又批了下来,说我用的分号太多,很多地方明明可以用句号断开的,也用了分号,“此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也。”

      说到底,写新闻眼中要有读者。以读者为本,就能将新闻的写得短些再短些,就能为读者精彩新鲜的新闻。

    读完这篇文章后,您心情如何?姜伟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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