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亲是一首散文诗 来源:fun88网 作者:胡茂新 日期:2020-02-21
    [导读]幸福是什么?就是我们还有家可回,常忆起老家屋顶烟炊烟袅袅,呼儿吃饭的声音在半空回响,晨雾氤氲环绕着小山村,撒欢的阿黄,围着陌上归来的父亲汪汪不停,欢快归圈的鸡鸭,唱着欢快的歌。

      原来幸福是有声音的,有温度的,它来自我们的点滴生活。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题记

      秋风微凉,日近黄昏,蜷缩在轮椅里的父亲,腿上盖着旧夹克衫,眯着眼,半梦半醒。听母亲说,中午,电话听说大儿子要回家来,父亲吃了午饭,就让母亲推着轮椅,坐在门口,一直等着,就这样天色近晚,天气转凉,也不肯回到屋里。刚听到汽车声音响,并在家门口停了下来时,父亲陡然精神了起来,抬起头来,带着高兴,口齿不清地说起话来。

      这让我想起李健演唱的《父亲写的散文诗》,心里的情感波涛汹涌,难以遏制。父亲是地道的农民,写不出一首散文诗,给予我们的只有无形的爱和他为家的付出,如今如今,就像《低到尘埃里的父亲》所描述的:他像一根粗糙而斑驳的老树桩,一天二十个小时都躺在床上,命如游丝,他已经彻彻底底地疲惫了,连呼吸都是微弱地。就是这微弱的呼吸,让我们心中欣喜着,感恩着。更像这首歌里所唱:可我的父亲已经老得像一个影子,可我的父亲已经老得像一张旧报纸,旧报纸,那上面的故事就是一辈子,就是一首散文诗。

      

      父亲的拾粪时光

      拾粪,大多在冬季,是农闲时候,是过去的一种农活儿,现在已经不见,年轻人都不知道,但对于在五六十年代出生和生活过的农村人来说,都记忆犹新。

      拾粪,就是去捡拾各种牲畜的粪便,猪、牛、狗的的粪居多。拾粪当然到工具是粪箕子。它由沟边塘旁生我们叫“辣条子(音)”和“紫怀条(音)”编成的。上面有个把子,可以背着肩上。再有一个是粪勺子,可以将粪便勾起来,从粪箕子那面口处,勾到粪箕子里。

      生产承包责任制之前,父亲是村小组的记分员,根本不会耕田,且中等身材,也没有什么大力气。分田到户后,很多人要看父亲笑话,一家5个小孩,还有个爷爷,怎么能养活一家人。因为刚分田到户,还很穷,买不起多少化肥。父亲就像他们同辈人一样,去拾起粪来。

      记忆中的父亲,大冬天,麻麻亮,就一个人挂着粪箕和粪勺出门了,等到母亲做好了饭,父亲总能拾满一粪箕回来,倒在家里的粪池里,以后挑到地里作苗肥。

      闲下来,父亲总会说,拾粪一定要早,粪就那么点,比的就是早。他总会说,我都回来了,你张大爷才去,怎么能拾到呢?再者,父亲在白天,就想好哪里地方其他人去得少,哪个村子人不喜欢拾粪,所以父亲往往是对的。于是父亲用一半化肥、一半农家肥,滋养了他的十几亩地,用十几亩地养活了一家人。

      现在,耕地不用牛,庄稼靠化肥,农村生活日趋城市化,农村生产日趋现代化,拾粪成为历史,成为父辈们的一种回忆。

      父亲的儿女相伴时光

      在这个村子,我们家是单门独户,在农村家族大,不受人欺负。所以我父亲结婚后,就想多生孩子,于是就有了我们兄妹5个,才有了一段父亲与儿女相伴时光的记忆。

      父亲是勤劳的。我们家的农田离家有5里路。记忆中的父亲,天天不亮就下田,走到田里天刚亮。一大早,我们孩子都正是睡觉的时候,从小学五年级暑假开始,我就和姐姐被父亲一起喊起来去拔草。我们满眼惺忪,深一脚浅一脚走到田里才能醒来。更大一点时候,父亲喊我,我也装听不见,等到天亮了,我再去。那时只有姐姐还跟着父亲去田里干活。母亲则在家里早早做早饭,喂完猪,然后用个小桶装好早饭,送到田里,给我们吃,好节省时间,多干活。我在读初中的时候,放学回家,要做午饭,然后送到田里,给父母和姐姐吃,等他们吃完,我再到家,然后去上学校,农忙时候我几乎天天迟到,很多时候,我都会被老师罚站好一会,那时也不恼,我知道父母亲都很忙。

      父亲是顽固的。固执地认为多子多福。母亲怀我最小弟弟的时候,正赶上计划生育,计生专干到我家去动员引产,我父亲便和他们“讲事实、摆道理”。后来,镇计生办还是把母亲抓到了镇医院,要强制引产。父亲一起跟了去,半夜借上厕所为名,父母亲爬墙头跑了,于是有了小五弟弟。

      父亲是封建的,固执地重男轻女。姐姐只念到三年级就不给读了。小妹一天书也没有读。每每记忆起幼小的姐姐妹妹,我总会泪眼模糊,那时拿着镰刀和父母一起割麦子,然后在前面牵着牛,父亲架着板车与麦子。那时候没有机械化,麦子全部要用牛拉到家门口的晒场上,在用牛拉着石磙把麦粒打下来,正是太辛苦了。父亲固执地必须要给儿子们读书,尽管我也做农活,但是很少。那时候,我在乡下联中读初中,老师都是民办教师或者高中没有考上大学的代课教师,加上我就在学校听听,回家很少有时间学习,父亲也从不过问我们学习,就说砸锅卖铁都要供孩子们读书。再后来,我离开家到很远的地方住校读高中,每月要交给学校的大米,都是姐姐骑老远给我送来的。家里,父母亲和姐姐妹妹一起辛苦着他们的辛苦,一年复一年。

      父亲是有梦想的。父亲认为城里人,吃皇粮、定量户口,大米和油多便宜,下雨天过后,绣花鞋都能穿,坐办公室,风不打头,雨不打脸。于是反复吩咐,要我们好好学习。高中,我硬是复读2年,才勉强考了个师范专业,才有了父亲眼里的“铁饭碗”。复读1年时,我榜上无名,很是灰心,不想再读,后面两个弟弟也在读书,但是父亲依然叫我去复读,期间某高中同学曾到我家对我父亲说我成绩太差,再复读也考不上。接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父亲笑了。再后来,二弟考上县里最好的高中,再后来,高校扩招,他们都很顺利地考取了大学。当兄弟三人都是大学生的时候,村里人都夸我父亲,说:“还是老胡有思想,有远见”。

      父亲是贫穷的。兄弟三人都读书,仅仅靠十几亩地,每年的家庭开支都绰襟见肘。记得我读大一的时候写过一篇散文《今夜月儿为谁高悬》:此时你才想起走时家里手头正紧,父亲的烟斗吧嗒了整整一夜,那时你觉得你十八岁的天空是湛蓝是美丽。你那时一定没有看见父亲送你离开时的刹那。可是今夜你想起父亲,用了整整一生测不出土地的经纬,你还想象在金色的麦海里,父亲是一只古铜色的船,那弯玩银镰就是摇出日子的橹。岁月的犁铧耘碎了父亲的额头。你一想到父亲,就想起夕阳西下时那一抹余辉。仍是那么深沉,浓郁。其实父亲的人生也是一种风景,而你是读风景的唯一。

      再后来,也机械化了,姐姐、妹妹相继出嫁。姐夫、妹夫帮着父亲种田,父亲基本退出了耕种,就是除早等的轻活了。那时候父亲逢人就说:等我老了,带着小礼貌、拄着拐棍,轮流到城里的儿子家去......  

      父亲的空巢时光

      父亲的梦还在做着时候,身体就发出了危险的信号。在快六十岁时候,终于倒了下来,只能坐轮椅。母亲也日渐佝偻,我们似乎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父母就老了......

      这时候,生我们,养我们的地方成为故乡,那个在里面躲猫猫、在煤油灯下学习的老房子成了老家。老家老了,老的只剩下回忆,和风烛残年的父母,与老家相依为命。

      老家门口一棵是柿子树,另一棵也是柿子树。

      兄弟三,一个在北京、一个在深圳,我在西安。在外打拼的日子痛并快乐着。我们相继把父母接到身边,每每过不了十天半月,就吵着要回去。大家都上班,中午都不回家,父母还是两个人在,且和小区人不熟悉,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母亲总是嚷嚷,这样会让老头子早早闷死了。又说和我们在一起住的不方便,瘫痪的人了,很脏。弟弟们又另外买了房子,单独给父母住。可是住了一段时间,还是吵着要回去。

      树欲静而风不止。百善孝为先。兄弟商议,我本在老家乡镇教书10余年,对家乡还能适应。那时我教书之余,觉得本领恐慌,考了个研究生,后在西安找了工作。他们都出校门就再也没有回到家乡,都动员我回到家乡工作。于是我就成了离留守父母最近的人。回到小县城做了一名普通职员。只要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我每周六日,必定回家1次,给他们打扫打扫卫生、买点吃的和药品。陪他们聊聊天。

      夏日午后。我常常会用轮椅推着父亲,村东头走到村西头;推着父亲到他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去看看——他的宝贝农田。现在村村都是水泥路,通往农田的路也是水泥的。走在乡间的大道上,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味道,和着和煦的阳光、薄薄的轻雾,偶有一些蜻蜓迎着夕阳飞来飞去,一切都是那么安详。父亲老了,此时的父亲是慈祥的,似乎在回忆他忙碌的岁月,战天斗地的干劲,使不完的力气,使不完的梦想。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时光匆匆,岁月有情。坐在轮椅上的父亲,又“健康”地走过十年,尽管慢慢地连话也几乎说不出。在这十年里,我的孩子也上了大学,我和妻子还将三弟的孩子带在身边养大,兄弟姐妹一家亲,和和美美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正如筷子兄弟的《父亲》中唱到:你牵挂的孩子啊,长大啦,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再变老了,微不足道的关心收下吧,感谢一路上有你。

      幸福是什么?就是我们还有家可回,常忆起老家屋顶烟炊烟袅袅,呼儿吃饭的声音在半空回响,晨雾氤氲环绕着小山村,撒欢的阿黄,围着陌上归来的父亲汪汪不停,欢快归圈的鸡鸭,唱着欢快的歌。

      父母在就是幸福。父亲的空巢时光,我们一直都在,一直没有停止回家的绳缰,那里有我们的刻骨铭心,和与父母的快乐幸福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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